无论七宗罪的说法有多扯淡,但就凭之前那番血腥场面和手中寥寥无几的线索来看,凶手既然准备如此充分,未必会就此罢手,他们如果在这个时候还被无关紧要的琐事牵绊而不能全心投入工作的话,何异于对下一个潜在受害者的生命不负责任。
陆离已经坐了回去,再次说了声“抱歉”
。
在他另一边的庄恬心有戚戚焉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问道:“顾队,我觉得咱们是不是重新查一遍?我怎么觉得这玩意不靠谱呢?”
她说的是之前查到的内容:“凶手再怎么有准备,也不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吧?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从第一起案子案发到现在,整整二十天,但目前手里掌握的最重要信息就只有法医报告和死者身份,之前的办案人员不可能消极怠工,那么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找到正确的方向。
顾行思考片刻,说道:“老余,交叉对比。”
李非鱼恰到好处地补充:“需要两名死者各方面的信息,包括曾经去过哪,做过什么事,不止是近期的,既然两人年龄相同,那么最好连在校期间有没有过经历重合的地方也查一下。”
顾行没有表示反对,任由李非鱼越俎代庖地发号施令,俨然是个纵容后宫干政的昏君。
至于其他人,依旧是跑腿的命。
这一次少见的是庄恬和顾行搭档,准备亲眼去第二名死者的抛尸现场瞧一瞧,陆离则要再与原本经手这起案子的同事沟通一下,看看交到他们手中的案卷中是否有疏漏之处,而最后剩下的李非鱼,则享受了病号待遇,被轰回家去了。
在陆离出门前,顾行从后面唤了他一声。
陆离回过头:“……顾队?”
他的情绪收敛得很好,只有低垂的视线稍微泄露了一丝内心中的不平静。
顾行走到他面前,很近,间隔一尺都不到,这不是上下级之间的距离,而是兄弟血亲之间的。
但他说的话照旧冷淡而简短:“我希望,你在这,不是为了别人。”
不是为了接近谁、修复与谁的关系,不是为了完成谁的期许,更不是为了混日子熬资历,以便子承父业身居高位,而是因为发自内心地想要担起肩上的重任,惩恶扬善,不负使命。
顾行说完就侧身离开,并没有停下来看对方的反应,陆离却脸色变了又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低声回答:“我明白了,谢谢……大哥。”
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走廊里轻微的回音。
余成言自己有一间办公室,里面谈不上脏,却实在是乱得令人发指,三台显示器并排摆在桌面上,围了个半圆,把一头鸟窝乱发的他圈在了中间,各种笔记本、检验报告、还有书籍报刊层层叠叠地堆满了桌椅,连地面上都散落着不少,第一次来的人都几乎无处下脚。
显示器的荧光映在他略显铅灰色的眼珠里,冷色的叠加愈发增添了他的阴郁气质,他手中不停地记着什么,字迹潦草,大半都是难以辨认的符号和线条。
不多时,他又打开了新的界面,屏幕上字迹一行行滚过,全是人名,后面的括号里还注明了性别和年纪。
是近二十年前的高中学生名单,两名死者的名字赫然在列,在一片黑白中被标红凸显出来。
然而,却在不同的学校,两校同在龙江市,但分处一南一北,一在市内,一在郊区,相隔二十余公里。
余成言在第三个屏幕上打开刚刚扫描的二十年前的地图,将两人的家和学校坐标标注上,仔细地测算起路线和距离来。
答案令人失望——若非刻意相约,否则恐怕连偶然路过的机会都没有。
余成言低下头,在最后的一栏里面也打了个叉。
不是之前办案的同事不用心,而是两人真的很难找到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