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台面的声音被夜色衬托得十分清晰。
值班护士下意识一抬头,刚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就要原地疯掉:“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李非鱼笑眯眯地绕到台子后面,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张姐,今天的值班医生是谁呀?认识不认识血液科的人?”
张娟狐疑地瞅她:“大晚上你折腾来折腾去不好好休息,问这个干嘛?”
李非鱼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案情相关,作为人民公仆,我这不是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张娟听着就觉得不着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去抢她手里的手机,却被轻轻巧巧避过了,只得往旁边的值班室努了努嘴:“血液科啊,王医生应该能知道吧,不过她刚被个患者叫去了,等她回来你自己去——哎,正好回来了,你去问吧。”
从另外一个方向,有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走了过来,正要推开值班室的门,听见动静,往这边望了过来。
李非鱼笑了笑,迎了上去:“王医生!”
王文秀手扶在门把手上,镜片后的双眼透着严厉与慎重:“你是这层的病人?是哪里不舒服么?”
李非鱼摇摇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便直入正题:“请问你是否认识血液科的刘晓平医生?我们现在急需了解他一个病人的情况,据我们所知,那名病人很可能参与了一起恶性案件。”
“晓平?”
王文秀愣了,表情突然古怪起来,“那就是我爱人,你说他的病人怎么了?”
李非鱼也噎了下,没想到事情会凑巧到这个地步,她赶紧收敛心神:“能麻烦你联系他一下吗?情况非常紧急!”
见王文秀点了头,她也立刻开始拨打顾行的电话。
但不知什么原因,无论是他还是陆离,电话都一直打不通,无奈之下,她只能长话短说地发了条信息过去,希望他能尽快看到。
信息刚发完,王文秀也把手机递了过来,男人舒缓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你好,我听说我的病人吴书理被卷进了什么案件里?”
李非鱼微微叹了口气:“不是被卷入,而是很可能主动参与策划了一起恶性案件。”
对面霎时静了下来,李非鱼继续道:“我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包括病情、病人的心态、情绪变化、经济状况,还有所有你能够回想起来的细节,这些都很重要!”
电话对面仍旧在沉默,似乎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擅自把有关病人的消息透露出去。
但在权衡之后,他还是开了口:“这个病人……很不好说。”
“不好说?”
李非鱼追问。
刘晓平道:“对。
他是我的老病人了,从确诊到现在总得有十来年了吧!
最开始确诊的时候他很不愿意接受,一直处在非常严重的负面情绪中,怨天尤人,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每次他来做治疗,我们科里的医生护士都要被他骂个遍。”
李非鱼道:“那最近一段时间呢?”
刘晓平似乎苦笑了一声:“警察同志,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段时间他挺反常的——原本这几年他已经不大发脾气了,不过最近几个月他的病情恶化得特别快,所以情绪也又开始激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谁知道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不仅不骂人了,偶尔还会盯着我们露个笑脸,就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病情似的!”
他说完,斟酌了下:“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我瞧着他那副样子,总觉得有点瘆得慌!”